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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第 4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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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第 47 章

已經快要到臘月裏了, 江南外頭的天色卻驀然連著下了兩天的雨,到處都是一片冰冷的泥濘,叫人感覺得分外的不舒服。

昨晚連夜將各路暗探們都挨個篩選了一遍, 看著外頭的天, 王昌平極是敏銳的覺察到了江家的不對勁,他朝著同樣在一邊神情凝肅的謝清霖開口說道。

“江家,可真是不簡單啊。”

見到是兵部出身的暗探中出現了叛徒, 謝清霖就明白,這江家謀劃的實在是太大了, 竟然能夠將手伸得如此之長,甚至還同蜀地的鐵礦案子有所勾結。

這樣大量的鐵器定然是有著私兵的存在。

謝清霖立在書案旁邊, 將手中的證據隨手砸到了上頭,“這次,恐怕是有些難以善了。”

此時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等到援軍前來,並且要盡力拖著叫江家以為他們未曾覺察。

王昌平想了想如今他們的處境, 皺了皺眉頭, 貿然將長樂送走已是冒險,但也要靠她才能夠有十足的把握讓聖人下定決心。

他的眼底閃過幾抹寒光,不得不說,江家這樣釜底抽薪, 直接將他們王謝兩世家明面上看著最核心的子弟捏在手裏, 實在是叫所有人都覺得投鼠忌器。

“善了?”王昌平嘆了口氣,聽著外頭腳步匆匆的聲音, 覺察到是有外人來了, “你看, 迫不及待的可是他們江家。”

“能夠直接叫官衙裏頭人直接來驛站裏頭,”謝清霖的眉眼被霜雪所覆蓋, 他臉上鎮定卻又無奈,“真是,錢帛動人心。”

外頭傳令的官差似乎因為來的匆忙,還喘著氣,勉力維持著體面,說江家家主來邀請謝欽差大人前去江家赴宴。

謝清霖目色幽幽盯了一眼那渾身冷汗的官差,只覺得格外諷刺,這好好的朝廷中人,竟落得如此模樣。他朝著王昌平使了個眼色,知道此時江家應該是還不知曉他曾是九王爺的身份,兩人默契的點了點頭。

“好,那我就去一趟。”

江家的主宅裏頭,和上次謝清霖來時奢靡輕松的宴會不同,此時已是在暗中布滿了身著短打利落衣衫,腰間配著長劍充作護院的兵士。

桌子上也不過是一副棋盤,外加一壺清茶,還有對弈的二人。

謝清霖有個習慣,他任何時候都不會輕視任何對手,每一步棋子都下的格外穩妥,只是又難免帶了些殺伐之氣。

對面的江家家主江潮其實如今心裏頭是沒有底的,鎮國將軍府雖然暗中和他們傳遞了消息,雖叫他嚇了一跳,卻仍舊不是完全相信的。

所以也不能貿然就將自己的底牌全部展露,只能先來在心理上恐嚇謝清霖,希望對方能夠忍不住露出馬腳。

只是眼前這個晚輩,卻像個軟硬不吃的刺頭青一般,明明渾身都是不羈,卻又叫江家家主覺察不出一絲的破綻來。

“聽聞,謝世侄在京城裏頭同我兒少安,生過一些齟齬啊。”

執白棋的江家家主隨手將謝清霖其中的一枚黑子逼到角落裏頭,慢悠悠的開口說道。

“不過是些小事,年少輕狂罷了。”謝清霖既沒有反駁,也沒有承認是什麽事情,似乎對自己這顆黑子的去留毫不在意。

“這還是我那夫人,剛從京城裏頭回來的時候說的,實在是叫世伯我有些好奇。”江家家主抿了一口茶,眼底閃過了一絲陰狠,這謝清霖如果真是覺察到了什麽,他也不介意直接在這裏就送他走。

他已經派人將整個驛站都包圍起來了,一個蚊子也別想飛走報信,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,再將臟水盡數潑到那王家小子身上,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不還是他們江家。

“也沒什麽大事,不若等世侄我回了京城,再同江世兄把酒言歡,解了便是了。”斟酌了幾步,謝清霖伸出手將黑子落到了其中關鍵的一處,整個棋盤的局勢都發生了改變。

江潮沒有料到,這個年輕人竟然在這種時候依舊能夠冷靜地下完這盤棋。

這個年輕人實在是不簡單。

他知道自己心裏頭是沒有實證的,畢竟真的殺一個欽差大臣,就算找到了替罪羊,也依舊不能打消聖人懷疑的念頭。

到時候他們江家布局了這麽些年,步步為營,甚至不惜同外族人交易,只為了能夠徹底盤踞在江南。在事情成功之前,是決不能夠走漏風聲的。

“把酒言歡倒不如趁著今日,”見棋盤上勝負已分,江家家主很快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,“前些日子同明珠縣主退婚,實在是有些對不住她,老是想著能夠有機會坐在一起,給她賠禮道歉。”

既然已經開始了,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,徹底摸清楚謝清霖這個欽差大臣,究竟知不知道江南裏頭有這麽多暗探的事情。

如果不知道,那說明鎮國將軍府其實是和聖人串通好了,來詐他江家,好借了他江潮的手,和王謝兩家起了爭鬥,好叫他們這些主張削弱世家的想法得到實現。

不得不說,江家家主實在是個老狐貍,只是有些過於謹慎。

謝清霖根本不敢遲疑,他故作不在意,“喝酒這種事,倒也不必去請明珠縣主,江家家主若不嫌棄,世侄願陪一醉。”

話語是無懈可擊的,只是江家家主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,他臉上的笑容變得陰沈了起來,“趕巧夫人回來了,剛好也能叫賤內陪著明珠縣主好好的賠禮道歉。”

知道如今逃不過了,謝清霖反倒是不怎麽緊張了,他開口道:“那便請江世伯前去尋明珠縣主,前來赴宴吧。”

江家家主悠閑的收拾著起居,他就看看,如果尋不到那明珠縣主,就是眼前人殞命之時。

寧可錯殺,絕不放過。只是他江家也不能被那鎮國將軍府,貿然當成了黨派之爭裏頭的那個出頭鳥!

謝清霖神色依舊淡定,想來這個時候,明珠和長樂公主已經離開此地至少數十裏,就算他們想要去追,也是鞭長莫及了。

至於自己的脫身之法,他不經意的摸了摸腰帶裏頭纏著的軟劍,又看了一眼端坐在自己身邊的江家家主。

這位江家家主的命,想來應該是比他這位欽差大臣要貴重的多。用他當成擋箭牌,換他謝清霖離開此地,應該是有五成的把握。

於是索性謝清霖也悠閑地端著放在一旁的清茶,緩緩的品茗起來,倒是叫對面的江家家主更添了幾分疑惑。

難不成真是那鎮國將軍府裏頭的人,故意騙他們江家來同王謝兩家結怨?

然而就在這時候,早就被派出去尋人的護院滿頭大汗的奔了回來稟報道:“家主,四處已經查明了,那明珠縣主已經離開此地了!”

江家家主江潮雙目一瞇,朝著還冷靜端坐在對面的謝清霖陰沈沈地說道:“想來謝世侄能夠替明珠縣主前來退婚,定然是私交甚好,能否給老夫解釋一下,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?”

謝清霖神色一點都沒有變化,只是右手已悄悄摸上了腰間,隨時準備抽出其中的軟劍,嘴上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:“這,明珠縣主也不能事事都* 要同世侄我商議啊,江世伯的話好沒道理。”

兩人對視一眼,幾乎都要從彼此的眼神中感覺到了無盡的殺意,在彼此都要動手的前一刻,卻聽到外頭有人急急忙忙大聲喊道。

“家主!明珠縣主前來拜訪!”

江家家主神色一滯,難不成真是自己猜錯了?

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,這謝清霖竟然分毫都不明了那派來的暗探之事?

難不成,當真是那鎮國將軍府裏頭同聖上早就謀劃好了,想要他江家成了削弱世家的替死鬼?

江家家主再一次迷惑了,但依舊撐著笑臉,朝著謝清霖說道:“原來是誤會謝世侄了,走走走,咱們幾個去前廳同赴宴會!”

掩蓋住自己眼底翻騰著的驚懼,謝清霖也是露出一個笑臉來,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,江世伯請。”

為何明珠還沒有離開!

只是這個時候了,謝清霖必須不能叫這人看出一絲破綻來,現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待到沈明珠身穿著縣主品階的華服,由著身側的丫鬟引著前去江家前廳的時候,江家主母也剛好落座。

一路的雨水路並不好走,沈明珠神色安然的朝著如今的龍潭虎穴穩步走著,昨夜她已經同長樂公主商定好了,兵分兩路,一個回京城裏頭搬救兵。

而她沈明珠要留在江南,好叫對面以為確實是鎮國將軍府假傳消息,拖到援軍前來。

孰輕孰重長樂公主是拿捏得清楚的,她雖然擔憂王昌平的安全,卻也不想叫沈明珠留在此地,萬一······

但對方分析了其中的利弊,而她自己的暗衛也確實摸到了江家囤了私兵通敵的證據,如果打草驚蛇,最後危難可就不僅僅只是他們幾個人了。

而是整個江南。

最後長樂公主從自己頭上拔下了一支曾是母後所贈的鳳簪,替沈明珠戴好。敢愛敢恨的女子從不會拖泥帶水,她說。

“沈明珠,你這個妹妹我長樂認下了。”

“待到此間事了,你要親手把這簪子還給本宮,這可是本宮的心愛之物!”

昨夜的雨水不僅僅只是帶來了陰冷,更是掩蓋了長樂公主一行人快馬加鞭朝著京城前進的車轍。

沈明珠深吸了一口氣,提步朝著江家的前廳裏頭走去,即使是龍潭虎穴又如何,她絕對不能叫對方看出一絲一毫的端倪。

如今她身上肩負的可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命,還有聖人派來的全部查案官員的命。

只是剛進這前廳裏頭,江夫人的一雙眼睛就像是陰毒的蛇一樣,盯在了沈明珠的身上,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穿著的縣主品階的華服,只覺得自己謀劃的竟然叫這個小賤人逃了過去,實在是可氣。

看到眼前這熟悉的人,沈明珠自然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那生父強硬帶回江南嫁人,在明面上她可是聖上親封的縣主,並不比這位沒有誥命的江夫人低,索性只朝著那江家家主江潮行了個禮數。

“江世伯,竟如此客氣前來宴請小輩明珠我,實在是叫人心生慚愧。”

見到沈明珠真的來了,坐在一側的謝清霖再也無法淡定下來,他垂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攥著,只覺得為她貿然留下擔憂不已。

只是卻也明白,她這般身陷險境,足以能夠叫事態穩住。

至少,他如今是安全的。

好容易才回到江南的江夫人,一肚子惱火沒處發,剛好看到沈明珠,只覺得總算是到了自己地盤上,得好好整治整治她,才算解了這小賤人在京城裏頭氣她的賬!

“是本夫人瞧花了眼嗎?”她尖酸刻薄地冷笑了一下,擡起的脖子昂的老高,“這不是謝家那個打秋風的遠方表妹嗎?怎得,一下子飛上枝頭變鳳凰了?”

扶了扶頭上的金鳳簪,沈明珠故意混淆她的話,“鳳凰?是我頭上帶的這支嗎?”

“唉,是姐姐長樂公主所贈,據說還是皇後娘娘親自賞給她的,她喜歡的緊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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